“请问韩秀才可在?在下德安王厚夜来拜会还望不吝一面!” 一声突如其来的唤门声打断了厢房中正喝得热火朝天的气氛。
王舜臣使劲晃了晃有点发沉的脑袋只觉得从门外传入耳中的声音有些奇怪:“是不是方才来找秀才的小官人?怎么是南方的口音?德安是在南面的哪个路?” “德安?是江西罢?”韩冈前世跑过长江南北也去过庐山九江、德安都熟悉。
二十一世纪的德安属于江西省却不知道北宋的德安是不是也归于江南西路。
“江西人?!”赵隆本被一下惊醒听说是江西人后却放松下来:“那就不是了。
” “什么不是?”王舜臣问道。
赵隆笑道:“伏羌城少见南人本还以为是这些天在伏羌城附近跑进跑出的王机宜家的人。
不过王机宜出身江州那是江东的地儿。
” “江州?!”韩冈醉意全无。
九江古称就是江州看过水浒的他如何会不知道?!“德安就在江州!” 赵隆喝进肚子里的酒都化作汗水冒出来了:“真的是王机宜?!” “王机宜?”韩冈急问道他还没有没听说过什么王机宜跟节判吴衍的交谈中也没从他嘴里听到过‘王机宜’三个字。
“就是上书天子要并吞青唐拓边河湟的那位王机宜!”刚到秦州不过半年多的王舜臣比土生土长的韩冈对秦州内外更为熟悉:“他得了官家的赏识被派到秦州来名为帅司的管勾机宜文字管得却是所有与蕃部有关的事情。
那摊子事本该是经略相公和钤辖府一起管现今给王机宜夺了去两家都不高兴。
” 韩冈将脑中的两份记忆互做对比很快确定了青唐的位置。
那大概是后世的青海湖东部地区。
而河湟则是河州和湟水位于甘肃青海交界的临夏、和政一带。
在唐朝时处于与吐蕃王国交锋的第一线。
唐玄宗后逐步被吐蕃占据。
而在吐蕃王国分裂后仍被吐蕃残部所控制。
在此时则是泛指了青海东北、甘肃东南的一大片被吐蕃控制的地区也称之为熙河——即以熙州、河州为主的区域。
那位王机宜既然有心为大宋开拓边疆自然是求贤若渴若能得到他的赏识受荐举而得官也是不在话下。
如此良机韩冈不会白白放过。
“王机宜叫什么名字?”韩冈又急急追问。
“王韶!” ‘王韶?’韩冈觉得有些耳熟却记不起究竟是因为两个记忆中的哪一个而觉得耳熟。
“请问韩秀才可在?!”从门外传进来的声音高了几分显是王厚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来了!”韩冈起身理了理皱成一团的衣服上前开门一名二十上下英俊瘦削的年轻人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韩秀才?”王厚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同样的一副高大身材他便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位满身酒气的破落户与傍晚通衢上义正辞严的韩秀才联系在一起。
就连让王厚印象深刻的挺眉秀眼也因酒意而变得涣散无神。
“正是韩冈!”韩冈却半眯起眼因酒意而涣散的眼神重又锐利起来他先拱手行礼道:“官人既是有事找韩某不如先进屋说话!” 王厚向屋中张望了两眼犹豫着不肯进屋。
他连跑两趟又在门外等了许久本是用汉昭烈三顾茅庐的旧事来安慰自己。
现在只见偏厢中乌烟瘴气桌面上杯盘狼藉两名军汉面红耳赤哪里愿意进屋去说话连带着对韩冈也是失望已极。
“兄台可能喝酒?”看出王厚的犹豫韩冈突如其来的问道。
王厚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想怕是要请自己喝酒。
如此腌臜污秽的地方王厚哪肯干只想找个由头推脱掉。
韩冈笑道:“秦州的水虽不如江南水甘甜但酿出的酒却别有一番滋味。
风土不同人情不同水酒的滋味也自不同不亲历一番也说不出孰高孰低。
王官人你说是也不是?” 韩冈的一番话听在王厚耳中似是别有深意。
他犹豫再三还是勉强跨入门里。
王舜臣和赵隆这时已经将桌子收拾干净见王厚进来便要告辞离开。
韩冈拦住他们让他们坐下继续喝酒:“哪有来一个客人却赶走两个客人的道理。
王军将和赵敢勇还是坐下来说话想来王官人也不会介意。
” 韩冈率性而为也不问王厚愿意不愿意。
王舜臣和赵隆现在都以韩冈马首是瞻也知道韩冈不会害他们也不多话径直坐了下来。
王厚在屋中站着进退两难最后一咬牙也拉过一张交椅坐下。
心想:既然进来了坐一坐也无妨。
顶多话不投机提前告辞便是。
至少现在韩冈特立独行的款待让王厚觉得韩秀才还是有点能耐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脾气。
王厚坐下了韩冈也跟着坐下心中得意而笑。
根据他过去的经验把人骗来是最难的而把人留下却很简单。
韩冈是故意慢待王厚与其毕恭毕敬还不如简傲一点至少让王厚不敢轻慢也多一点敬畏。
依照世间的认识越是有才之辈越是盛气凌人王厚他应该能习惯。
反正看王官人见到自己后的神色对自家的评价应是落到了谷底已经低得不能再低只要表现得出色点升上去一点便是净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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