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的动作很快。
快到让应天府的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就在衍圣公孔克仁还在四处奔走向人宣扬“格物院并非邪魔外道我辈儒生之前误会了”的当天。
“哐!哐!哐——!” 震天的锣鼓声响彻了国子监外的长街。
内侍监的太监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将一张巨大的皇榜直接贴在了孔府不远处那面最显眼的告示墙上。
这里是整个应天府读书人的精神圣地。
无数士子在此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而皇榜的内容不啻于一道惊雷在他们头顶炸响。
它不是什么教化万民的圣谕字里行间甚至没有半句“之乎者也”。
那是一张格物院的招贤令。
简单粗暴像极了城东那些商铺挂出的招工启事。
“格物院初设三部曰‘算学部’、曰‘理学部’、曰‘工学部’现招录记事、绘图员、管事若干。
” “凡我大明子民识文断字者皆可应募。
” “应募者需略通算学若有几何、营造之能者优先录用。
” 告示的最底下一行用朱砂写就的大字猩红如血刺得人眼睛生疼。
“凡录用者月俸米五石!优秀者可晋升为主事入官身享官禄!” 告示墙前瞬间炸开了锅。
过路的百姓看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字但“月俸米五石”这五个字他们看得懂! “我的老天爷!五石米!一个月五石米啊!” 一个汉子惊得跳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县衙里的老爷们一个月才多少俸禄?这格物院是金子做的吗?” “发财了!这是真金白银地招人啊!” 而聚集于此的儒生们则感觉像是被人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脸上。
脑子里嗡嗡作响。
羞辱! 这是毫不掩饰赤裸裸的羞辱! 在他们儒家的地盘上用最粗鄙的铜臭来招揽一群……打算盘的账房先生和画图的工匠? 甚至还将算学几何这种“奇技淫巧”凌驾于圣人经义之上? “荒唐!” 一个年轻儒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皇榜唾沫横飞:“简直是荒唐透顶!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将我等读书人与那些商贾匠户混为一谈成何体统!” “我辈十年寒窗为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岂能为这区区五石米折腰!” 他义愤填膺慷慨陈词。
可骂着骂着他的声音却不自觉地小了下去。
他惊愕地发现周围那些平日里与他一同激扬文字的同窗有不少人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那“月俸米五石”、“入官身享官禄”的字样。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滚烫的渴望。
他们的喉结在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人群的角落里一个叫刘季的落魄书生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才让他保持了最后的清醒。
如今朝廷未开科举入仕之路唯有举荐。
他无权无势举荐二字于他而言重于泰山。
家中老母年近五十还在为大户人家浆洗衣物一双手在冬日里泡得红肿开裂不成人形。
而他自己靠着代写书信的微薄收入与母亲吃了上顿愁下顿。
圣人文章确实高洁。
可圣人文章填不饱肚子。
旁边一个相熟的同窗酸溜溜地碰了碰他:“刘兄此等腌臢去处非我辈该留意的。
不过是些铜臭之物用来羞辱我等罢了不必当真。
” 刘季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牢牢锁定在那“米五石”三个字上。
他想起了母亲那双浮肿、布满裂口的手。
…… 孔府。
孔克仁听完了弟子的汇报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他端坐堂上只是用杯盖一遍又一遍极有耐心地撇去茶汤上的浮沫。
那只手稳如磐石。
可跪在下方的弟子们却分明感觉到一股比昨日更加刺骨的寒意正从先生的身上弥漫开来冻彻骨髓。
“先生!那朱标欺人太甚!” “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请先生示下弟子们这就去把那皇榜给撕了!” “对!撕了它!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孔克仁依旧沉默静静地听着。
直到堂中再无声息他才缓缓放下茶杯那轻微的碰撞声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他抬起眼皮目光淡漠地扫过众人。
“撕了之后呢?” 众人一愣。
孔克仁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撕了明天他们会贴一张更大的。
你们再去撕?” “你们以什么身份去撕?” “是觉得皇榜上给的钱太多替朝廷心疼?还是觉得不该给那些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同窗一条活路?” 讲堂之内再次陷入死寂。
孔克仁的话没有一丝烟火气却剖开了他们内心最虚伪、也最真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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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被误认仙人老朱求我改国运第129章 北伐开始来源 http://www.hodehoy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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