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诡画师第8章 阳间文思清

阳间松鹤书院。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书房内油灯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伏案疾书的年轻书生——沈砚。

他猛地从书案上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连续数日的昏沉、头痛、文思混乱仿佛一场噩梦。

脑海中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僵化陈腐的八股教条那些不断低语着“落第”、“不公”、“恨”的怨毒声音那些让他下笔便觉滞涩、思绪如同乱麻的沉重枷锁…此刻如同被一股清冽的泉水彻底冲刷干净！ 他感觉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思绪如泉涌畅通无阻。

窗外的虫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悦耳。

他低头看向案上铺开的宣纸之前那些如同鬼画符般混乱扭曲的字迹早已消失不见。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提笔饱蘸浓墨笔走龙蛇酣畅淋漓！ 不再是拘泥于格式的八股破题而是直抒胸臆挥洒才情！笔锋所至“格物致知经世致用”八个雄健有力、意气风发的大字跃然纸上！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真知的追求与以所学造福苍生的抱负再无半分之前的滞涩与迷茫！ 他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光芒。

他轻轻抚过纸上那八个墨迹淋漓的大字指尖感受到的不再是冰冷的束缚而是滚烫的、喷薄欲出的生命力。

困扰他多日的枷锁彻底崩解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通透感充盈全身。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扉。

清凉的夜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涌入吹散书房内积郁的陈腐墨气。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块垒尽消只余一片澄澈空明。

目光扫过书案旁散落一地的书籍——那些他之前苦读却不得其门而入的算学、格物、水利、农桑等新学典籍此刻在他眼中仿佛褪去了晦涩的外衣显露出内在的智慧光华。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拾起一本《九章算术注》指尖拂过书页上那些曾让他头疼不已的算题。

奇妙的是那些繁复的图形与数字此刻在他眼中竟如庖丁解牛般条理清晰脉络分明！一个困扰他许久的堤坝土方计算难题思路豁然开朗！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书案前取过一张素纸提笔蘸墨不再犹豫不再滞涩笔尖如行云流水般勾勒出堤坝的剖面图标注上精确的尺寸复杂的算式在笔下流淌而出逻辑严密步骤清晰。

他沉浸在计算的海洋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只有思维碰撞的火花在寂静的夜空中无声绽放。

他又拿起一本《天工开物》的残卷翻到“水利”篇。

书中关于水车、筒车、翻车的构造图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死板的线条而是蕴含着巧思与力量的机械精灵。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结合前几日观察附近农田灌溉的困境一个改良现有筒车、提高汲水效率的构思瞬间成型！ 他迅速铺开另一张纸运笔如飞线条流畅而精准一个结构新颖、构思巧妙的筒车草图逐渐呈现。

他甚至能想象出它在溪流中转动将清澈的河水源源不断送入干涸田地的景象。

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自信而充满干劲的笑意。

“格物致知经世致用…” 他低声念着纸上的字眼神明亮而坚定“这才是真正的学问！这才是读书人该走的路！” 他心中那点因科场失意而产生的阴霾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脚踏实地、以所学造福桑梓的万丈豪情。

窗外明月高悬清辉洒落仿佛也在为这个挣脱枷锁、找到方向的灵魂而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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